牧子影

张起灵下了早朝回府，如今已经是盛夏，今早因为瑾洲大旱的事讨论了很久，下朝的时候已经是烈日当空，小丫鬟们伺候着换下朝服，又端上一盅银耳汤。

丫鬟说：“这是吴良媛早早备下的，一直放在冰库里冻着。”

张起灵端着汤碗的手顿了顿，将丫鬟们都退下了，他问：“太子妃呢？”

被勒令暗中保护太子妃的千军上前一步，说：“太子妃入宫请安后就一直呆在吴良媛那儿。”

张起灵将汤碗放下，这不是他的错觉，自那日灯会回来，太子妃便在躲着他。他和吴家一早就有约定，他娶吴邪不过是权宜之计，吴邪对他有意，他不是不知道，所以他总是避开不往那处去，这可好了，给了齐墨躲着他的好地方。

“我那日有何不妥之处？”张起灵问，齐墨以前虽然也不会主动凑上来，但端的是一副坦坦荡荡，也不会故意避开他，合欢汐汛除了一开始的抗拒外，后边甚至主动热情，之后的相处也没有异样。

灯会那日，张起灵并没觉得有哪里不对，他从未讨过人欢喜，可那日的灯笼，那日的铁火齐墨分明是喜欢的。火树银花里被他拥在怀里的少年眉眼带着笑意，嘴角微勾，将头贴下他脖颈间，是难得的安静乖顺。

可现在又是个什么意思？

千军和万马对看了一眼，心里苦笑连连，他们两也都还是单身，没喜欢过人，更不好随意猜测主子的意思，但此刻太子殿下蹙眉望过来等着说法，万马只得开口：“万马觉得殿下没有任何不妥之处。”

张起灵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，千军在万马求助的眼神里硬着头皮开口：“可能太子妃是害羞了。”

害羞了的太子妃瘫在吴良媛的梨花木的贵妃榻上，用勺子喝着吴良媛亲手做的银耳汤。房间的四方都放着冰桶，彩云和秀秀还在身后打着扇，齐墨只穿着中衣躺在榻上，吴邪陪着他下下棋说说话，别提多逍遥自在。

“哥哥要再喝一碗么？”吴邪从镇在冰块里的食盒里又端出一盅银耳汤问道。

齐墨摆了摆手，他指了指墙角的那个冰桶，“把那用冰镇着的西瓜切了吧。”

吴邪笑着说好，唤人将西瓜带下去切，齐墨叮嘱道：“横着切成两半，用勺子舀着吃。”

炎炎夏日最惬意的事就是空调、无线、西瓜，虽然穿到这不知名的朝代，没有空调，但身为太子妃每日例份的冰是不少的，他现在天天在吴邪这儿蹭吃蹭喝，也带了大半过来，加在一起也还算凉快；没有无线，但有个合眼缘的小美人一直陪着也不算无聊，吴良媛性子纯良，学的是知书达理，对他的一些荤段子都懵懵懂懂，脸红的样子也还挺讨人喜欢的；还好西瓜是有的，虽然不如现代经过多次改良的品种大和甜，但味道也不错。

吴邪没这么豪迈的吃过西瓜，还觉得挺稀奇，他捧着西瓜吃得还是很斯文：“这西瓜味道不错。”

齐墨点点头说那是，我亲自挑的，他现在心情不错，手里拿着勺子笔划了两下，兴致勃勃地要教吴邪怎么挑西瓜。

“要看颜色，青绿色的最好，接着是花纹，你看我挑的这个，”齐墨举着自己的那半个西瓜对吴邪说，“表面光滑、花纹清晰、纹路明显，就连这西瓜蒂也有名堂，不要选直的，要挑弯的，”太子妃顿了下，这里其实可以引申出一个调情段子的，可惜到了这以乾元、坤泽、中庸划分性别的时代，那个段子就没有意义了，“最后就是用手拍、听声音。声音‘咚咚咚’的就没熟；‘噗噗噗’的太闷就过熟；‘嘭嘭嘭’的正好。”

吴邪盯着齐墨嘴角的西瓜子，想要提醒他却一直没找到机会插话，眼神一晃就看见张起灵从齐墨身后走来，他忙起身行了个礼：“太子殿下。”

齐墨一愣将怀里的西瓜放下，转过身正要行礼，被张起灵止住了，张起灵看到他的样子也是一愣，眉头轻蹙又松开。

虽然天气热，但是只穿着中衣成何体统。太子妃高束着长发，眼角上挑着看过来，嘴角还贴着粒西瓜子，只穿着白色的中衣，胸前的扣子也解开了两颗，露出细长的锁骨，之前就是懒洋洋的躺在贵妃榻上，吃西瓜的样子大概有些豪迈，领口处还有些许被果汁染红的印记。

“身为太子妃怎么这般不注意形象。”张起灵不赞同道，他伸手抚上齐墨的脸，“别动，脸上有粒西瓜子。”太子殿下低低的说，大拇指在他被西瓜汁水染得水润润的唇上擦过，再揭掉他嘴角的西瓜子。

齐墨脸色有些怪异的站在那儿没动，等着张起灵为他整理了下领口，将所有扣子都扣上。

“走吧。”张起灵牵着他的手往外走。

齐墨的手被冰西瓜侵得冰凉，大夏天里窝在掌心格外舒服，张起灵说：“虽然吴邪是我的良媛，但他是中庸，你身为坤泽经常和他呆在一起不太合适。”

齐墨懂张起灵的意思，但他说：“臣会和吴良媛保持距离的。”

张起灵手上更有力了些，捏得齐墨有些疼，太子殿下丢开他的手，只丢下一句话便快步离开。

“五日之后，你随我一起去瑾洲。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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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回到现代的小段子：

黑瞎子穿着背心短裤趿拉着拖鞋领着同样打扮的张起灵去买西瓜，太子殿下看着自己的太子妃笑得痞痞的和人砍价，拿着蒲扇给他扇了扇风，最后他们两个提了一个西瓜回家。

黑瞎子看着那猪尾巴似的西瓜蒂突然就笑了。

“太子殿下我跟你说，这西瓜蒂越弯，这瓜越甜。”他又坏笑着重复了一遍，“越弯越甜。”

在这个时代呆了大半年的太子殿下早懂了，这个时代将喜欢同性的人戏称为弯了，太子殿下凑到他耳边，压低了声线问：“我是不是特别甜？”

“……”黑瞎子愣了愣，随即笑得更开心，“那我要回去好好尝尝。”